躬行践履的儒学
发布日期:2015-03-02浏览:1672
孔子一生以“祖述尧舜,宪章文武”为己任,为此,他带领弟子们周游六国,推行自己的思想,前后长达十四年之久。其间畏于匡,绝粮陈蔡,多次险有生命之虞,但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,志终不夺,哪怕风餐露宿,颠沛流离,累累似丧家之犬。孟子亦是如此,以杨、墨为洪水猛兽,急欲辟之而后安。间以周游列国说大人,说齐宣王,说梁惠王,说滕文公,说大人则一贯藐之。其浩然之气,塞于天地之间。终孔、孟一生,非是舞文弄墨之徒,其着眼点乃是以身体力行的方式改造那个失序的世界。即使晚年退而求其次,或修诗书礼乐,或与万章之辈埋首著述,虽悠游笔墨之间,但其文字也是以躬行践履为指归的。
汉代经学是先秦儒学的新发展,其特点无外乎繁琐说经,一经说至百万言,于文义之外更添文义。繁琐的结果是使儒生困死在章句之中,萧萧白发一世,咬文嚼字之外,于事功经济更一无所知。文字淹没灵性,时至于此,先秦儒学那种躬行践履之精神消失殆尽。两汉经学固视原始儒学有所创新,但后来也显然走上了不健康的道路,无论今文、古文,都已失去了原始儒学的勃勃生机。失去了淑世济人的功能,那么,儒学面临的就是死路一条。
回顾儒学发展的历史,我们不得不做出深入的思考。在如今的大学中,哲学系设有“中国哲学”这一学科,儒学自是属于这一范畴。又有历史系设有“中国思想史”这一学科,儒学自然也位列其中。哲学系和历史系的学生从事儒学研究的以千万计,相关的硕士、博士论文也连篇累牍,甚至可以形容为浩如烟海。对此,我一直在想,当今的学院派儒学研究是否和两汉经学类似,已经陷入了博不能返约的泥淖?当然,我不能轻下断语,但我深知,仅靠文字传递先贤的价值体系是非常危险的,在当代的儒学研究中,已经显出了危险的苗头:善于炮制儒学论文的人多矣,但在他们身上却鲜见传统伦理道德的闪光。嘴上一套套忠孝仁义的人多矣,但也仅仅是嘴上说说,实则多是信仰自私、信仰唯利是图,信仰诸多潜在的规则。如果知与行不能合一,那么,书本必然是僵化、呆滞,缺乏生机的载体。写出再多的专著、论文,那也只能是增筹码、装饰和游戏。
田一可先生的新书《〈弟子规〉中的职业素养》一书的出版让人一新耳目,它让我们又一次看到了先贤躬行践履精神的闪耀。 田一可先生不是学院体制下“白发死章句”的儒学研究者,而是把自己定位为儒家伦理道德的践行者、受益者、研究者和传播者。唯其如此,他才能突破学院派支离琐屑的藩篱,宛如王阳明龙场悟道,何必我注六经?此心从未背道,则六经皆我注脚!一言一行,一颦一笑,都是礼乐文化之传达。田一可先生阅历丰富,可谓五味杂陈。有此丰富就够了,他从多年的人生阅历出发,自觉地推行起儒家的伦理道德。新近出版的《〈弟子规〉中的职业素养》就是他多年修身悟道的结晶。近些年来,田一可先生多以一布道者形象面众,此书即系田一可先生到处的布道结集。一共分为《孝》、《敬》、《爱》、《仁》、《信》、《谨》、《敏》、《勤》、《细》、《忍》、《省》、《悦》等十一个章节,其中所涉及的内容并不那么复杂,其出彩处不是凭借渊深的学问,而是能把儒家所恪守的人生信条用深入浅出的语言娓娓道来。由于多结合自己的人生体验,田一可先生每每布道,都能让听众有感同身受、醍醐灌顶之感。田一可先生绝不为晦涩之文,是其真性情之所在,同时也是他步入通达之境的象征。他不是知识的贩卖者,而是要用自己的躬行实践领养世人的心灵!
田一可先生现在可谓“空中飞人”,他奔走于全国各地,他讲儒学价值与职业素养、讲如何用儒学价值回避职业倦怠,讲儒学与当今的可持续发展。真正的学问绝不是僵死的陈列品,真正的学者也从不会放弃经世致用的信念。《大学》云:“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”,田一可先生是在推进儒家价值向世俗世界落实,这是一项“日日新”的事业,投身其间何其有意义!
田一可先生为人谦虚和悦,接人待物彬彬有礼,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“上下与天地万物同流”的大儒气象。他的额头十分宽阔,每次看到他那宽阔的额头,我总会想起两千多年前那个在杏林中弦歌问答的身影。